第13章
李清照见他偷偷进来，又关门，却毫无惧色。
她相信林尘的人品。
林尘略显尴尬：“李姑娘，此次拜访唐突了。”
“还望见谅！”
“因姑娘是大家闺秀，我无功名，正门难入，只能如此。”
李清照笑道：“无妨！”
“公子请坐！”
她亲手为他奉茶。
“那日赠诗后，我便盼着今日。”
“公子来访，可有新作？”
林尘点头。
李清照欣喜，铺纸研墨。
俨然如他的侍女。
林尘提笔。
写下《江城子·密州出猎》。
他借辛弃疾之作。
此词大气磅礴，实乃佳品。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
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李清照读罢，惊叹不已。
此词豪迈中蕴含忧国之情，可媲美苏东坡。
她道：“公子胸怀大志，为何不求功名，展宏图？”
“以公子才华，必能高中。”
“家父曾师从苏先生，若入仕，可为之引荐。”
其父乃苏轼门生。
苏轼现为礼部尚书，若得引荐，林尘前途无量。
林尘拱手：“谢姑娘好意。”
“只是我自知才疏，作诗尚可，入仕无能。”
一番闲谈后。
林尘道出此行目的。
“实不相瞒，我惹了些麻烦。”
“举家迁至姑苏。”
“他们住隔壁街第三宅。”
“望姑娘日后多照拂。”
李清照面露忧色。
“何事，可否明言？或许家父能助你。”
林尘摇头。
李秋水何等人也。
其父纵使位极人臣，也动她不得，反招祸端。
“此事我能自行解决。”
“姑娘勿忧！”
“并非大事。”
他宽慰道。
“待我归来，必献厚礼相谢！”
李清照道：“公子之作已是无价之宝，怎敢再求更多？”
她知他要避风头。
她摘下平安玉佩赠他。
玉佩雕有日光佛。
为其父请匠人精心打造的成人礼。
如今她愿送给林尘。
林尘感动：“如此厚礼，我何以堪受？”
李清照道：“公子莫推辞。”
“只愿你平安归来！”
林尘收下，正色道：“一定！”
他告辞离开，回至家中。
嘱咐众人若有难，可去李府寻李清照。
他又为各人制作面具，平日隐匿真容。
如此布置，应无大碍。
随后他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尘儿，一路珍重。”
“别担心我们！”
林忠实握住他的手，强装镇定。
“爷爷，您也保重。”
“等我归来！”
他看向林虎。
“虎子，你是家中顶梁柱，照顾好大家！”
林尘离开姑苏城。
他乘乌篷船沿运河南下。
此行既为躲避李秋水，也为寻机缘。
大理无量山藏有天大造化。
他原计划在山庄修炼至先天圆满或宗师境再前往。
李秋水逼他提前踏上征途。
无量山琅嬛福地有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
破解珍珑棋局可得无崖子百年功力。
届时，他虽非天下无敌，也少有敌手。
继承无崖子功力，他便成逍遥派掌门。
重振逍遥列入计划。
那救他的神仙姐姐以此为报恩之法。
林尘对她充满好奇。
他渴望再见她一面。
他隐约觉得，她非天山童姥。
脑海中浮现一人。
李秋水的妹妹。
她亦是逍遥派弟子。
无崖子日思夜想的画像主人。
天龙原文提及，却未现身。
版本更替，难辨真假。
“无论是否，重振逍遥后应能再会。”
此时，低沉钟声打断他的思绪。
前方一座古寺耸立。
门前大字赫然：寒山寺。
寒山寺虽是古刹，占地却小。
孤立于矮屋之中，略显萧寂。
林尘忆起那首千古名篇。
《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
林尘虽离曼陀山庄。
此处却因他而喧嚣异常。
慕容复闻李秋水到来，急从燕子坞赶来。
他久闻其名。
身为西夏王妃，若能攀附，复国有望。
自幼受慕容博教导，他满心复国之志。
慕容复谈吐不凡，气质出众，容貌俊美。
却难掩谄媚之意，李秋水甚为厌之。
他热脸贴冷臀，毫无进展。
他焦急，想找林尘探听详情。
林尘乃李青萝干子，与李秋水有母女之亲。
他料想林尘或知一二。
可寻遍山庄，不见其踪。
他颇为意外。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莫非被我吓跑了？”
……
百花阁内。
阿朱与王语嫣从李青萝处听闻林尘“死讯”。
两人对视，泪水涟涟。
阿朱抽泣着起身。
“我要为林公子报仇！”
王语嫣哽咽道：“姥姥武艺高强，你如何敌得过？”
“我想不通，她为何要杀表哥？”
“表哥出身清白，为人可靠，才华横溢，不该如此夭折！”
她们越想越悲恸。
阿朱道：“难道我们只能在这痛苦，连他的尸身都见不到？”
王语嫣眼眶红肿，目光却坚定。
“我要找姥姥讨个说法！”
“我也去！”
正厅内。
李青萝几近崩溃。
林尘失踪，她认定是被李秋水玩腻后杀害。
李秋水素有此癖。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精神寄托，就此消散。
“李秋水，我跟你拼了！”
母女恩断义绝，无可挽回。
砰砰声响。
李秋水隔空点穴，制住她。
她冷声道：“大逆不道！”
“我是你母亲！”
“为个小子，你竟要与我拼命？”
李青萝嘶吼：“你眼里有过我这女儿吗？”
“我的干儿子，你说杀就杀！”
“你不配做我母亲！”
李秋水不耐：“谁说他死了？他被那贱人救走了！”
“我正要责你。”
“曼陀山庄潜伏外人，你竟毫无察觉。”
“琅環玉洞给你，真是暴殄天物！”
李青萝稍冷静。
“他既未死，为何不来见我？”
李秋水厉声道：“他敢！”
“他定藏在某处。”
“他是那贱人安插的奸细。”
“你识人不明，我还未罚你！”
她已派人搜寻林尘。
连林家堡也在其范围。
林尘提前转移家人，实乃明智，否则落入她手，难有善果。
此时，王语嫣与阿朱联袂而来。
王语嫣质问：“姥姥，你为何要杀我兄长？”
她知李青萝不喜她与林尘亲近。
但此刻，她顾不得这些。
必要讨个公道。
先是李青萝，再是王语嫣。
李秋水怒极反笑。
“好外孙女，有胆识，竟敢如此与我说话！”
阿朱娇斥：“杀人偿命，即便你是长辈，也无例外！”
“公道自在人心！”
李秋水手一挥，无形之力卷起阿朱。
她掐住其颈。
仰天狂笑。
“杀人偿命？”
“我杀无数，谁能取我命？”
“你莫不是那小子的情人。”
“你这细皮嫩肉，若刮花脸蛋，定有趣。”
她指甲划过阿朱脸庞。
正当要下手。
一滴水疾射而来，直逼李秋水。
她松手，掌力迎击。
水滴与掌风相撞，炸响阵阵。
随即诡笑传来。
“李秋水，你好大的威风。”
“看来你已众叛亲离！”
抬头一看。
红裙小女孩缓步走来。
身后跟随四名绝色少女。
天山童姥驾到！
见她现身，李秋水更加确信。
“贱人，你终于来了！”
“我就知道是你！”
她翻手挥出白虹掌力。
掌印曲折，袭向童姥。
此乃她最强绝学。
童姥冷笑，轻推天山六阳掌。
化解此击。
她却暗自疑惑。
自己刚至，听李秋水之意，莫非此前已与她交锋？
她不屑解释。
与李秋水，无需多言。
仇人相见，眼红异常。
二人冲天而起，激战空中。
掌风如雷，大风呼啸。
曼陀罗花瓣漫天飞舞，惊天一战却添几分唯美。
或许这就是逍遥派独有之美。
连争斗都赏心悦目。
童姥修不老长春功，掌生死符、天山六阳掌、折梅手，皆强绝。
李秋水习小无相功、白虹掌力，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亦有造诣。
两位宗师，难分高下。
……
地面上，梅剑看向被定身的李青萝。
李秋水与女儿反目，灵鹫宫乐见其成。
她道：“听说你收了个干儿子，尊主甚喜，特备厚礼。”
“不想你母亲如此无礼！”
李青萝冷道：“她不是我母亲！”
“我的干儿子，就是被这贱人害死的！”
梅剑意外：“这李秋水，竟如此狠毒！”
“她为何对一后辈下手？”
敌之敌即友。
李青萝与梅剑皆如此想。
二人聊了起来。
李青萝道：“贱人说那孩子是师伯派来的细作。”
梅剑冷笑。
“她太小瞧尊主了，对付她何须如此伎俩。”
“简直自作多情。”
李青萝自不信李秋水之言。
她盼师伯能杀了这贱人，为林尘复仇。
“可怜我儿，连尸身都见不到！”
她泪如雨下。
那悲痛，绝非伪装。
梅剑道：“你也莫太伤心，尊主出手，必给你交代。”
“李秋水众叛亲离，咎由自取。”
阿朱在一旁道：“她就是个疯婆子！”
方才若非童姥出手，她恐已毁容。
王语嫣心中，也不再认这姥姥。
山庄上空打斗激烈，数里外可感。
慕容复闻声赶来。
他刚弄清林尘去向，为其惋惜。
非叹其早逝。
而是未从他口中探得无崖子下落。
那可是百年功力。
见空中激战，他神色凝重。
他问：“与李前辈交手的是哪位？”
梅剑冷声道：“无知之徒！”
“此乃灵鹫宫尊主，天山童姥！”
慕容复心震。
一为西夏王妃，一为灵鹫宫主。
两位权势滔天的女子。
他心思活络。
若能借二人之力，复燕有望。
想到此。
他站出劝道：“两位前辈，住手吧。”
“有话好说！”
他欲做和事佬。
慕容复尚未真正行走江湖，仍韬光养晦。
他对自身实力信心十足。
江南无敌手，南慕容名震天下。
他施展轻功，跃入空中。
使出家传斗转星移。
此技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实则如此。
然他样样通却不精。
斗转星移仅半吊子，未得精髓。
童姥与李秋水齐喝：“滚！”
二人各出一掌轰向他。
斗转星移未能尽化解。
仅反弹少许。
慕容复如受重击，吐血坠落。
幸得邓百川接住。
“公子，你没事吧？”
众人围上。
王语嫣与阿朱也走近。
她们态度冷淡，仅出于礼节。
原先她们甚为崇拜慕容复。
但自那次看清其真面目。
与林尘相比，落差巨大。
对其态度天翻地覆。
慕容复忍痛起身。
心中惊涛骇浪。
这两人的实力，恐怖至极。
他原以为自己傲视群雄，年轻一代无敌，老辈亦不逊。
今日硬碰，方知可笑。
他不认自己武学未精。
只觉家传武功不及逍遥派。
当众，他不敢露怯。
挤出笑意：“我没事！”
面子不能丢。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无法无天！”
喊声突起。
甚是张扬。
口号一出，便知。
丁春秋来了。
一团紫雾骤然闪现，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身形挺拔壮硕，满头白发如瀑披散，着一身宽松的道袍，气势不凡。
瞥见李青萝，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丁春秋的到来，暗示着今日乃逍遥派门人相聚的特殊日子。
他们怀揣各自的心思，却无一例外，皆因林尘而齐聚于此。
丁春秋原本忙于追寻阿紫，欲夺回神木王鼎。
途中接到密报，称摘星子在姑苏被慕容复所杀，他便匆匆赶来查探。
顺路至曼陀山庄探望自己的干女儿。
不料，竟撞见天山童姥与李秋水激战正酣。
他抬头望向空中交错的两道身影。
丁春秋脸上浮现几分忌惮之色。
他不敢再肆意张扬，手一挥，身后弟子立刻鸦雀无声。
“师伯，师叔！”
丁春秋远远拱手致礼。
天空中，天山童姥俯视下方，嗤笑道：“哟，你的旧情人来了！”
李秋水心中怒火翻腾。
顾不得其他，她高声喝道：“春秋，你来得正好，助我杀了这个贱人！”
当年，丁春秋对李秋水痴迷至极，唯命是从。
可如今的他，已非昔日那个唯她马首是瞻的丁春秋。
李秋水当初抛弃他时何等决绝，转身奔赴西夏做了王妃，过得逍遥自在。
而他如今自立门户，开创星宿派，早有自己的抱负与打算。
怎可能再甘心为她效力？
况且，天山童姥的灵鹫宫势力远超星宿派。
两派皆居西域，若得罪了童姥，他日后恐难安稳。
于是，他选择置身事外。
挺身而出，化作和事佬。
“师叔，师伯，旧日恩怨，多年已逝，何不放下？”
“不如大家静心坐下，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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