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铁上沾着潮湿的坟土。马头突然塞进裂缝,腐烂的舌头卷住床柱。丁一闻到浓烈的尸臭,
那是停灵三天后特有的腐败气息。被马舌触碰的床柱迅速发黑碳化,
无数蛆虫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他滚下床时扯断了蚊帐,发黄的帐纱缠在脖子上,
勒出与影子相同的紫痕。阁楼地板传来重物坠地声,丁一看见父母的遗像顺着楼梯滑下来。
相框玻璃炸裂,照片上的父母正在融化,变成两滩混着血水的黏液。黏液中有东西在游动,
是父亲养在药酒里的水蛭,此刻正膨胀成拇指粗细。马蹄声突然停止。死寂中,
丁一听见门外雪地传来吱呀响动。透过墙缝,他看见大青马屈下前腿,
背上驮着个歪斜的人影。那人穿着寿衣,脖颈处缠着染血的毛线围巾,
手里提着盏白灯笼——灯笼纸是用他藏在阁楼的奖状糊的,烛光透过"三好学生"的铅字,
在地上投出血字阴影。灯笼突然转过来,照亮马上人的面孔。
丁一终于发出今晚第一声完整的惨叫——那具躯体长着母亲的头和父亲的左臂,
右臂却是用马腿拼接的,关节处钉着给他钉棺材用的桃木钉。马背上的人形咧开嘴,
露出父亲的金牙,
却发出母亲弥留时的痰音:"小一...年夜饺子...还没吃..."丁一感觉头皮发麻,
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7丁一的睫毛结着冰霜,
却在梦境里嗅到了槐花香。村口石磨盘吱呀转着,王婶正往磨眼里添新麦,
金灿灿的麦粒间混着几颗带血的牙齿。孩童们追逐着彩色风车从他身边跑过,
风车轴心却是滴溜溜转的桃木钉。"小一回来啦?"卖豆腐的张伯挑起担子,
竹筐里白嫩嫩的豆腐泡在血水里。丁一没注意老人脖颈后的尸斑,满心欢喜地奔向自家小院。
母亲正在梨树下包饺子,围裙上绣的鸳鸯眼睛红得异常。"妈!"他扑进带着樟脑味的怀抱,
母亲发间的桂花油香掩盖了隐约的腐味。父亲从堂屋探出头,
腕上手表永远停在17:25——正是他咽气的时刻。八仙桌上摆着红烧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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