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蹲在霓裳阁库房的横梁上。顾九霄给的迷香还剩半截,
守夜婆子的鼾声在药效中格外绵长。十年前的花名册就压在樟木箱底,泛黄的纸页上,
"苏芸娘"三个字被朱砂划去,墨迹晕染处依稀可见"舞弊"二字。"找到了么?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险些摔落。顾九霄不知何时也翻上房梁,
玄色夜行衣裹着清瘦腰身。我指着名册上缺失的页码。
"永昌六年七月到九月......正是我娘被逐出绣坊的日。"他突然捂住我的嘴。
楼下传来细碎脚步声,林婉儿提着琉璃灯转进库房,绣鞋精准地踩向藏着暗格的地砖。
我看着她取出本蓝皮账簿,封皮上赫然印着知州府的火漆。五更天露水最重时,
我抱着补好的官服溜回后院。晨雾中隐约传来马蹄声,陈员外家丁的吆喝惊起满树麻雀。
"苏老大,三日不还钱就拿你闺女抵债!"爹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
脚边扔着个褪色的红木匣。我捡起匣中掉出的庚帖,突然瞥见夹层里泛着暗褐色的绢帕。
是娘亲当年的嫁衣残片,血迹在鸾凤眼睛上凝成黑痂。"晚丫头,去请顾家小哥来吃茶。
"娘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苍白手指摩挲着官服补丁处。"这合蒂莲的梗要加道锁边针,
当年......当年绣给贵妃的百鸟裙就是这么坏的。"我浑身发冷。前世贵妃寿宴上,
那件突然绽线的百鸟裙让整个绣坊陪葬。
若娘亲早知这种针法......前院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
阿满举着染血的柴刀冲进来:"他们抢地契!"我抄起绣剪往外跑时,
看见顾九霄的暗卫正把家丁按进泥里,而他本人倚着枣树抛接银锭。"二十两是吧?
苏姑娘昨晚替我补衣裳的工钱。"他忽然凑近我耳边:"这债主我当了,娘子打算怎么还?
"我反手将绣剪抵在他喉结:"夫君不如猜猜,断肠草汁液该抹在剪刃哪面?
"晨光穿透他琥珀色瞳孔时,我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笑着退开半步,
袖中落下的半块玉佩正巧掉进我衣襟,温润如他方才贴近的体温。
大红盖...